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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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玉笛,请你帮我改改我的词。”下课铃一响,李娇兰就把梅玉笛拽出教室,偷偷把一张纸塞给玉笛,脸有点红,左右瞟着,确定没人注意她后小声说,“是中华通韵。”梅玉笛听了,比了一个“OK”的手势,回到座位看了起来。
那张纸上似乎有眼泪的痕迹,也有被汗水浸湿的迹象。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是:
满江红
炮火冲天,云散去、只剩荒野。只念着,阿娘外祖,桑梓明月。 王侯将相仍宴饮,农民村妇何所藉?巷无人,尸首遍山冈,苍鹰掠。 枪声响,长悲咽。饥馁遍,冬风烈。是满眼衰草,茫茫白雪。大业已亡人去也,繁华旧梦多磨灭。如浮萍,奔走故园别,随水泻。
玉笛猛觉心头一酸。如今局势,她的故乡可能化作一摊焦土,她的亲人也保不齐会……!她不敢想下去,但这不敢想的结局会是娇兰实打实的悲剧。她想安慰一下这个女孩,可是,自己亲人从未离散,也没见过故国被战火洗礼——她该怎么说呢?在这种局势之下,她手无寸铁,无权无势——她能做什么呢?玉笛感受到的,只是真切而绝望的无力感:怨无用、说无益、哭无门、做无法。她只得把错的韵改了,俗的词换一换:
满江红
烽火冲天,云散去,寒烟荒野。空念着:故国春水,梓乡秋月。庄主公侯犹宴饮,农夫村妇凭何藉(jie)?巷无人,白骨遍山冈,苍鹰掠。 枪声作,长悲咽。饥馁遍,寒风烈。看枯杨衰草,岭头坚雪。大厦已倾人去也,繁华旧梦多磨灭。浮萍飘,奔走故园别,随涛泻。
她都如此叹息,娇兰呢?史黛西阿姨呢?啊……史黛西阿姨……她真的还好吗?记忆中那位美貌少妇,深灰色头发松松挽在脑后,身着米色羊毛衫,一条蓝色牛仔裤。她的灰蓝眸子里,满是似水的柔情。肤若凝脂,齿如编贝。没有美得摄人心魄,但让人格外舒服,好似春日午后的暖阳。刚看到史黛西阿姨,梅玉笛脑海中蹦出的是形容尤二姐的“花为肠肚,雪作肌肤”。她想到阿姨,便生出了一个想法:她能做的,也就是去让阿姨和娇兰开心点。玉笛在把稿子还给娇兰时,问了问周末是否可以去她家看看她和阿姨,李娇兰知道妈妈喜欢玉笛,也想让妈妈开心一点,便应了。
这时,有人唤着梅玉笛的名字,梅玉笛走出教室,看见了那个找她的女孩。女孩高挑,白净,一根马尾辫垂在脑后。眉目可亲却又清冷疏离,像一丛淡雅的白菊,在西风中疏疏地开着。
“有什么事吗?暮烟妹子?”玉笛温柔一笑,看着眼前的少女。
“姐姐,我告诉你一件超级不可思议的事情,咱们到二楼那个废弃教室说去,那里没人。”那个被叫做柳暮烟的女孩伏在玉笛身上,小声说着。
“姐姐,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一个人。这件事情只有我妈和咱俩知道。”暮烟一副神秘的样子。
“不说,是什么事?”
“昨天放学我居然迷路了!后来我看见了花瓣飘着,好像指引我去哪里,我跟着花瓣走,看到了……”
“叶罗丽娃娃店?”梅玉笛插话。
“你你你……你怎么知道?”柳暮烟大吃一惊,“你也看到娃娃店了?”
两人讲明了原委。原来柳暮烟也得了一个叶罗丽娃娃,名叫南枝。另一件事则是那个黑衣人正是辛灵店长,来测试他们是否真心。
“那如今就是我们两个叶罗丽战士了?姐姐,你真好。你一直让我感到自在和轻松,让我感到自己不是一个人,这是为什么呢?”暮烟把手环在玉笛脖子上。
玉笛心里一颤,之后一种清新的苦涩弥漫在心中,好像咬了一口柚子皮。是啊,为什么呢?少女的心思无法言说,只能相视,淡淡一笑,无言。
“今天放学再去一次娃娃店?我现在依旧有很多疑问。”玉笛打破了沉默。而暮烟也轻轻嗯了一声。
放学后,二人相聚在娃娃店。
“店长好,我有一些问题想问您。请问我们可以知道我们这边目前的阶段性任务和总任务吗?现在有几个叶罗丽战士?仙境和女王目前是什么状态?请问我们需不需要把目前所有叶罗丽战士召集起来开个会?我从云晖那里了解了一些信息,个人认为是有必要让大家熟悉下战友并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的,哦,最好大家商量一下战略,人多力量大嘛。您觉得呢?”黑夜淹没了娃娃店,只有辛灵掌着的一盏昏黄的灯映着少女如火的眸子与扬起的面颊。
辛灵店长愣了一愣,看着面前这个口若悬河的小姑娘,尴尬笑笑,倒了一杯水:“小朋友好厉害,我也正有此意。如今除了你们和杜安冉,还有暮烟班级上的王明义这个叶罗丽战士。你们商量一下,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我这里开会吧,我随时在。女王现在在闭关修养,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恢复。但是我给她下了封印,她无法来到人类世界。只是有可能她的阵营有人来攻击你们。你们一定要小心。好了,天都这么黑了,快点回家吧。”
少女们走在路灯下的小巷里,她们用手抚摸一块块石砖,一块块历史的沉淀。雪落在石板路上,灯光给雪染上了黄晕。能听见隐隐约约的《卓玛》。哦,那是奶奶们在跳广场舞。雪落在睫毛上,眼前浪漫而烟火气的小城在这层滤镜下,如同睡前的童话故事,梦幻的不像话。天本来就是打翻了的墨水,珍珠钻石显在外面,隐藏着的是跳动的小鹿小兔。好巧天上又开出了金黄的烟花,点缀这如梦似幻的仙境。这烟花是谁放的呢?
“华烟好妹妹,你可真张扬。”朱曼容挑了挑眉,顺手把烟掐灭,“就咱们三个人,怎么还放烟花呢。啊呀,是不是见到你朱大姐姐我,就激动了啊?嗯?我知道我魅力大,怎么?对我心动了?”
“朱曼容,我给你一个建议,脑子有病就去看医生,饥渴了就去看片。别没事找我发疯。”冷冷的声音响起。华烟的白眼简直要翻到天上去,完全背对着那个卖弄风骚的女人。
曼容一听这话,硬是抱住了华烟,两人一个谄笑,一个冷脸,很快陷入奇怪而无意义的打斗。本来要办正事的凯佩特小姐一扶额,心中为她们的幼稚感到实打实的无语:
“你们二位够了。下次想打在自己家里打,我时间紧别影响我说正事。”凯佩特板着脸,看二人不理会自己,有了一丝怒气,拍了拍桌子,“真的可以了。不要逼着我在这里使用法术。我是来和你们和平谈判的,不是来和你们吵架的。我不觉得你们不是那种幼稚的人,不要做出这些拖延时间的鬼把戏。”
“姑奶奶,快说吧。无非就是那些拉我们入伙的无聊话术了。给我一个理由,我凭什么要代替你在仙境作战呀?”朱曼容斜瞟凯佩特一眼,她的眼神向来是那么的不屑,好似在讥讽世间的一切。
“诸君都是聪明人”凯佩特没有理会朱曼容,“曼多拉和辛灵的态度你们也不是看不出来。她们无论谁当权都不会偏向咱们这种和人类瓜葛还蛮大的仙子。那么,你们要是想在仙境过滋润日子,就还是得和我统一战线。”
“简直荒谬。这些年你自己在人间过的也不错,你看像我们,已经不想回仙境了。就像谁看不出来你是想利用仙境的力量扩充你自己的力量一样。”朱曼容说。
“我建议你最好还是给我们一个诱人的条件。我们不会随随便便答应和你合作的。”华烟似乎有些动摇。
“条件?你错了。现在不是和我谈条件的时候。实话告诉你们吧,曼多拉老贼早就在战争中作为筹码把你们仙境的户籍销了。就算辛灵上台,百分之一百二也恢复不了。那家伙可比曼多拉更厌烦你们。不用不相信,你们大可以回去查一查。可怜你们也是维持平衡的力量,可怜你们也为仙境做过事,如今除非我去把你们的户籍恢复,你们再也回不去仙境了。你们在仙境还有灵丹吧?我在人间这么长时间都知道这事儿,仙境的那群家伙,会不会偷了呢?我现在可以帮你们把户籍恢复,但是你们为了报答我,必须在仙境为我作战。否则,你认为我能恢复你的户籍,我就不能再次销了你们的户籍吗?我很看好你们,我希望你们能分辨出好歹。”
“呸,我可不信。大家的户籍都存在喜乐山上,那里有曼多拉的幻影兽直接控制。就算你打得过幻影兽,曼多拉也早被你吸引过来了。你的法术我们大家都知道,在人间有用,在仙境可是没有什么大用,不然你也不会让我们来替你出征。你是肯定打不过曼多拉的,不是我说芙妮丝,你可就别吹牛了。”朱曼容啐了凯佩特一口,满脸得意洋洋。
“其实你们可以回仙境看看,看看他们会不会告诉你无法识别。这样你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。”凯佩特仿佛早就预料到朱曼容会说这话,缓缓的答道。
二人将信将疑地走了,确定她们已经走远后,身旁的侍从莫妮卡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,悄悄询问凯佩特事情的原委,凯佩特一笑,并没有解释她的问题,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:
“到时候就等着她们乖乖来找我吧!”
凯佩特送走二位大神后,凯佩特回到了自己的府邸,被夜色吞没。
雪城的黑夜永远是这样。北风掠过,枯枝娑娑抖动。繁星闪烁,格外动人——尤其在路灯熄灭之后。然而无论如何,凛凛的风和簌簌的雪,总是这座城市一直在上演的悲情舞台剧的背景。这天气足以使无数卖火柴的小女孩去世。
现在是最黑暗最凄冷的子夜时分,大都也没什么生机。